春风拂过晨光熹微的原野,留下一片芳芳绿意;彩虹穿过牢骚发闷的积雨云,唤醒大地一片生气。像风、像彩虹掠过就无踪影,不留痕,不留名。古有程门立雪之佳话,被千年歌咏的师生情宜渗透人心。可惜我不是历经风霜的中年人,手上没有长满老茧,头上没有响亮的名号。我不能同他们那般感叹唏嘘着逝去的学生时代,不能卷起人生中的酸甜苦辣,执笔写下对恩师的人间至情。我唯一剩下的、最赤诚的头衔,便是学生二字。
我总是痛恨自己的学识浅薄,目光短浅,总是觉着活过的十五年少之又少。因此每当触及热爱的文学创作时,便会头痛欲裂,使劲榨干自己的见识也想作出一篇完美的文章。除了我自己,学校的语文老师是最频繁有机会一赏我文笔的人。小学升初中的过程中,我遇过不下四位老师授我语文一科。我时时都觉着,我的文字成了师长们与我之间的桥梁,是他们理解我的渠道,也是我透过他们所刻下的作文评阅来洞察他们心思的管道。这份小心思来得有点心机重重,可不无道理,毕竟不是每位老师都能觉察我藏在文字里的情绪。
但不知怎地,每当提起写作,我仍时时难忘刚升上初中遇到的第一位语文老师。王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,教我们语文课。她的个子不高,样貌甜美,笑起来眼睛像月牙那般好看,眼角一丝皱纹也寻不得。从初次见面起,她便让我们叫她“思齐老师”,她说办公室里叫王老师的千千万,还是这样称呼她较好。于是,每一次呼唤老师的名字她都会轻轻地转过身,颊上有灿烂的笑意,用同她外貌一样甜美的声线回应着我。
这些都属她最不值一提的特点。她教龄小,那年接手我们一班时才刚当了两年的语文老师。但,如若有人因为她的年纪轻轻而质疑她的内涵,我会首当其冲地出来驳上一句。因为,她是第一位与我的文字碰面后,愿意正视我灵魂的人。
初一那年的第一个学期,第一篇作文习作,第一次的教师评语,便让我心里渐渐对思齐老师生了说不出的敬慕。若没记混,作文题目是“我眼中的自己”。我试探性地毫无保留,将所有成熟的、自我的、格格不入的念想给写成了文章。我仍然记得那时抱着不屑一顾的心理,断定思齐老师也会像曾经遇过的语文老师那般,觉得我人不高口气大,评价我是个自以为是的孩子。可我的如意算盘没打稳,也正因为这一次的没打稳,造就了不再畏惧写作、不再埋藏心思的我。
“孩子,在你幼小的外表下,蕴含无尽的力量。你思想深入,有见解,且文笔趋成熟,请坚持写作。”
这是老师在教师评阅一处为我写下的两句话。
我尊敬她,是因为第一次晓得原来在高傲的大人群中也有如此平易近人的灵魂;我感谢她,是因为从没有人为了我的文字而费尽心思地琢磨;我仰慕她,是因为她在此后的每一次相处中将视线与我并齐,不像其他人那般俯视我的一切。
透过文字上的交流与心灵上的互相认识,我们逐渐了解彼此。有一次,在与她的交谈中,她说:“在跟同龄人的相处中,或许你会不自在,你会觉着不合群。这都是正常的。当你所拥有的见识早已达到了十,与你同辈的人却只在五处徘徊。这时你的细腻,你的聪慧就成了攻击自己的武器。适当的,你得学会装傻,像个小朋友一样和朋友玩耍,偷偷藏起你成熟稳重的一面。当然压抑久了你会累,所以老师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,想成熟的时候就来我这里,我们聊聊天。”这是我小心翼翼搁在内心深处的一段话,我想一个好老师不只是教会学生读书写字,不只是打开了知识的海洋的窗,而是轻轻地掀开我们那不曾被打开过的、积了灰的心帘。
一个教师最大的成就莫过于点醒学生对于“教育”的认知,醒悟 “教育”的意义。思齐老师温暖而有力的话语不断地抚慰着我厚重的肩膀,像无穷的暖流在心间流淌。老师拨开了我求学道路上的迷雾,为我的前路指引了方向。在那次的交谈结束前,老师好似叮咛般的语重心长:“虽然是这样,我还是希望你能做个发自内心的快乐的孩子。”浓厚的师生情,总是在细微之处被展现。亦师亦友之间,从心底流露出对老师的敬爱与关怀,从言语行动中流露出对彼此的赞许与认可。我曾经对思齐老师说过:“不论您做了什么决定,我永远支持您。”这是对老师的无尽信任,这是她应得的尊敬。